TIME
四月廿八號,在京都罗姆剧场(Kyoto ROHM Theatre)迎來教授最後的能劇作品『TIME』,此站爲日本巡演的最後一天,也是最後一站。那天天氣很好,後來幾天則陰雨綿綿,走進罗姆剧场的正門,右手邊是蔦屋書店,前方是一個較大的中庭廣場,連接着冈崎公园。有搞笑歌手在中庭的舞臺演唱,旁邊也有慵懒到躺着的觀衆。
简单在711吃过便餐以后,我们便来到剧场的二楼主厅。映入眼帘的是三张竖立的广告牌,除了教授,另外兩位表演艺术家分别是:田中泯、宫田真由美。取完票入場以後,走廊有在賣唱片、場刊和週邊的攤位。新專輯是『The Best of Tohoku Youth Orchestra 2013-2023』(東北青年管絃樂團與坂本龍一),收錄了樂團近十年的演奏,籌集的資金將用於團隊經費。去到场内落座,才发现场馆內部是真的大,共有四层,整體而言,觀看效果是極佳的,即便是坐在最後一排,也能非常清晰的看見舞臺。個人心水位置是二層的第一排,尤其是觀看這種需要宏觀的把握舞臺上所有細節的劇作,一樓及兩則的觀衆未必能很好enjoy。
演出開始,依稀聽見遠處傳來的雨聲,燈光漸暗,鈴聲、瓷器敲擊的聲音逐漸清晰起來,在被黑暗吞噬的瞬間,只能聽見舞臺傳來的聲音,彷彿進入了異空間,故事從那一刻開始。
介紹下舞臺的元素,放眼望去有一方水池,旁邊擺放着石頭、沙堆,水面上正屹立着一塊屏幕,整場劇作的創作語境基於中日傳統的歷史典故,主線是夏目漱石的《夢十夜(第一夜)》,穿插着《邯鄲》和《莊周夢碟》。屏幕的作用是呈現故事文本、裝載『夢境』。文本同時也倒映在水面上,水與燈光的完美結合,符合教授和高谷史郎先生的實驗美學。在早前的作品中,也略見一二,如解構歌劇:『生命』(LIFE)而創作的燈箱作品:《生命-流動,不可見,不可聞......》(LIFE - fluid,invisible,inaudible......) ,在光與影的交替中,呈現時間的流逝。而水中掀起的漣漪紋路,在作品《水的樣態1》(water state 1)中給了我同樣的感覺。
宫田真由美演奏着笙,從舞臺左側緩慢踱步至水中,泛起的水紋與落日般的光影,造就了極簡的美態。起伏高亢的笙聲,彷彿是故事的旁白,事實上她也代表着自然,一位默默觀看歷史演進的觀察者。她從舞臺右則隱去,與她擦肩而過的是田中泯,飾演一位頭髮蒼白的老者,他無法逾越眼前的水。作爲朗讀文本與舞蹈的存在,田中泯已超越言語,透過與環境本身的交互,傳達了更多留白值得想象的空間。
置身於那個環境中,時間彷彿不再線性的進行,沒有開始,也無從結束,可能僅僅是腦海的一個念想,卻已度過百年。有好幾次如臨夢境,真實與虛幻的邊界被模糊。
So,I told myself. a hundred years have passed.
田中泯試圖構建穿越水的道路,打破自然,奮力起舞,最終被洪水吞噬。在短短的時間內,觀衆經歷無數次太陽的東昇西落,跟隨着劇場的光、影、文本,接收着極致的感官體驗。這種極端的感受,正如教授在回憶錄中說的,一方面以時間之名作爲標題,另一方面通過上面的故事否定着時間的存在。
演出結束以後,高谷先生出來致謝,後來發現黃志淙博士也在現場。在這期間,京都國際寫真祭也在進行中,我去看了川內輪子的攝影展:『Cui Cui + as it is』,與時間這個主題出奇的貼合,在照片的長廊中,將死亡與新生拼湊線性的展示的時候,由於跨度極大,彷彿只是短短的幾分鐘,卻也看完了一生,真是奇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