Traveling with Yoshitomo Nara

昨晚看了记录片:『奈良美智との旅の記録』(奈良美智和他的旅行记录),看完才明白他笔下得那个小女孩为何孤独、愤怒了。

孤独是会引起共鸣的,那是连七岁小孩都能感受到的情感。在韩国办展的奈良,在粉丝见面会上,一位叫赛荷的小女孩对他说:

美智先生,悲伤时我好想喊你的名字。

是因为感同身受,才写下了这句话吧,连她妈妈都不曾知道的心里话,更因为她是小女孩,说出的话是这样纯粹。奈良他自己也说『孤独、疏离感、灰的天空,和一个幽闭的空间』是他能够让自己静下心来,回到孩童时代,去激发出那些画面的源泉。

艺术家在这点上都是相似的吧,仿佛怀有更多的孤独感、独处的时间,才能进一步触及到某种艺术上的真谛,摄影家是如此,森山大道早年模仿美国摄影大师进行的公路之旅,绕着国道,如一条猎犬,彻头彻尾的搜索着写真的可能性,他说有时候在深山一个人也没有的感觉,被巨大的孤独感吞噬,那种感受是很可怕的。小说家更是需要一个独处的、与世隔绝的空间,在某个幽静僻壤的郊区尽头的酒店里,翻箱倒柜、从自己思维深处的柜子里翻阅可用的素材,待完成之日,又重见天日。另外一个相识点就是,他们都喜欢在创作的时候外放音乐,六〇、七〇年代或是八几年的音乐,在烟雾弥漫,杂乱无章的工作书台前,那种战后期待和平反叛的样子,身穿朋克夹克、军装裤、迷彩鞋的奈良是如此的率真,不羁。当然这点漫画家浦泽直树给我的感觉如是,而村上春树他的感觉则更像是夏威夷海滩边听古典LP的健康大叔。

孤单感是一方面,或许是性格使然,有些艺术家也并非如此,像村上隆我觉得他反而是能很好运用商业化的资本主义艺术家。讲回来,我惊讶于奈良先生他的简朴,〇四年,他的画翻了十倍,财务自由不再话下,但出行入住的酒店,空间小、配置简陋。他本人在日本的仓库房,也如同当年只身一人到德国时居住的样子,给我的感觉就是非常的简单、朴素。他是切身的加入到反对消费主义领域的艺术家,在一面墙角上,他写着:『不要豪车、豪宅。不要钱,当然有的时候比没有强。』

最后想说的是,关于愤怒这点,其实到后来他笔下的那个小女孩闭上双眼,那愤怒的样子已不再有。在片尾他也说到现在的他,不再孤单一人,而是学会了和别人相处,这样一来,他再也画不出从前的画。但被问道过去的五年觉得自己有什么变化,他说:

『我觉得自己的身体很虚、很老、很胖,就是这种感觉,好像我自己不再坚强,变得太温和了...』

这里的温和,是关键吧。小孩子很容易愤怒,一不开心、一有情绪就可以很生气、就可以保有愤怒,然而大人不可以,他们需要控制自己的情绪,这配做大人这个称号,才能显得成熟,渐渐的变得温和,奈良承认这种变化是不好的,而我也始终认为,无论多老,都请:

保持愤怒,多看书。